“還沒死？”辛騅低聲呢喃著，有些事情隱約展露出了它存在的規律。

仿佛是要回答辛騅的疑問，趙凜微微擡起頭把臉朝著某個方向，他擡起手自己鼻子前晃了晃。手掌帶動的空氣之中有很重的腥臭味，跟靈川的味道不同，饕餮的氣味滿是自私跟貪婪。趙凜立馬用手捏住了鼻子，“我剛剛聞過了，氣味很新鮮，你可以自己聞聞。”

“聽你的。”辛騅搖搖頭，他對臭味不感興趣。

“那你先休息，魂船這邊我來就行。”趙凜顯得很高興，他揮了揮自己手裏的古劍。

盯著那張笑的一臉燦爛的臉看了幾秒鐘後，辛騅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趙凜的提議。的確他一心二用有點吃力，反正苦力自己送上門來了，不用白不用。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，摸摸趙凜的底。

“大叔，坐穩了。”趙凜把下巴抵在羅恒肩膀上，小聲提醒了一句。要是平時羅恒肯定老臉一紅，可今天他對著趙凜那張打滿痱子粉的臉，他想紅也紅不起來。

這也怪李天知出的餿主意，硬是要讓他們把臉給塗白了，說什麽跟亡魂打成一片，這樣才不會被亡魂攻擊。想著羅恒瞥了一眼一臉認真地操縱魂船的趙凜，就他們這種大唐風的偽裝，除非那些亡魂都是瞎子。想著羅恒忍不住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頰，自己一大把年輕被打扮成這樣，總覺得有點晚節不保的意思。

趙凜不管是什麽樣的交通工具，到他手裏都會被他開成飛機一樣的速度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，他改飆車成飈船，一路風馳電掣地載著一船人到了饕餮冢附近。遠遠看去，饕餮冢果真就跟羅恒說的那樣。光禿禿的小島上有一棵直聳雲霄的楠樹，而一個巨大的頭顱被鐵鏈跟符紙綁在這樹上，形成一幅頗為詭異的情景。

趙凜把魂船慢慢停下來，一陣微風飄過，把饕餮的口水味毫無保留地給他們帶了過來。難聞又刺鼻的氣味，帶著不懷好意的氣息，讓人有點難受。辛騅掩鼻朝那邊仔細看了看，被封印的饕餮還真的向外流口水，看起來這怪物的口水量還不小。這不算大的小島，被饕餮的口水弄的濕乎乎的，看上去路並不好走。

“嗳……”李天知突然用手肘推了推看島看得出神的辛騅，他下巴指了指坐在船尾的趙贏。他壓低聲音，把腦袋湊到辛騅耳朵邊小心翼翼地說：“師哥，小皇帝這是怎麽了？你看他吐的，比之前上高速還厲害。你倆剛剛是不是撞鬼了，我怎麽感覺小皇帝他有點中邪的意思？”

辛騅越聽臉色就越黑，等李天知自己腦補完，他才冷冷地開口說：“撞沒撞鬼你去問他。”

“師哥，那我還真不敢。”李天知癟癟嘴，他這才剛剛虎口脫險，可不想上趕著被人掐脖子。

“那就閉嘴。”

辛騅無情地給自己師弟丟下四個字，然後順著李天知的視線朝趙贏看了過去。李天知說的沒錯，那家夥的確吐的很厲害。他也是第一次見趙贏這種沒命的吐法，他在想是不是趙贏被他封了靈力，抵抗力沒有之前好了。

他剛琢磨著要不要給趙贏解了禁制，結果趙贏本人一腦袋就栽他身上了。辛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臂彎的一頭亂毛，他有點猶豫要不要把人給推開。他這次出來衣服都被趙贏給糟蹋幹凈了，自己身上這件是最後一件幹凈衣服。思索間，趙贏動作迅速地從辛騅胳膊上爬起來，抓著船舷又吐了起來。

等下次趙贏習慣性地靠過來時，辛騅也就隨他去了。

饕餮冢本身就散發著不算好聞的氣味，加上趙凜不要命的速度，趙贏本來不暈船，科現在吐的根本就直不起腰。

“從現在開始，我們要小心點，兇獸待的地方寄生的小東西也很多。”

趙凜跟他們打了聲招呼，繼續朝不遠處的饕餮冢駛了過去。等船停穩後，辛騅從背包給趙贏拿出一瓶礦泉水。他好心幫忙把瓶蓋打開，順手攬了一把腦袋快要栽進靈川的趙贏。雖然之前他就見識過趙贏暈交通工具的大陣仗，但這次顯然是打破了之前的記錄。

“喝口水，漱漱口。”辛騅把趙贏撈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，然後把水遞到趙贏嘴邊。

趙贏這麽一吐，腹腔裏早就失去活力的內臟也跟著翻江倒海了起來。他難受的很，也不管遞水過來的人是誰，他朝著瓶口微微張開了嘴。劇烈嘔吐的感覺很糟心，加上他靈力又被辛騅給封了，這下吐的連喝水的勁都沒有了。

看他光是張開嘴沒有其他動作，辛騅只好騰出一只手托著趙贏的下巴，給趙贏餵了幾口水。趙贏喝水還忒不老實，就幾口水的事，折騰的辛騅衣服濕了一大半。完了人還十分不客氣給辛騅甩了幾個白眼，約摸是怪辛騅逾距，以上犯下了。

辛騅差點沒被氣笑，要不是師傅早年教他靜心法，按照他本來的性子這會趙贏已經在靈川底下待著了。他收了礦泉水瓶，不再理會趙贏。

“我們已經到了。”趙凜收了古劍，回頭跟他們打了聲招呼。趙凜臉上笑容一如既往，神情輕松的就跟逛游樂場一樣。

李天知看得直咂舌，自從上次見識過這白切黑的實力之後，他似乎明白了這家夥為什麽老是笑得那麽開心了。有實力撐腰，上哪浪都有底氣。不像他，現在還得老老實實跟在師哥屁股後面。想著李天知有點後悔自己選的古獵了，人家科獵沒有天賦好歹還能靠科技吃口飯，他就不行了。

辛騅沒李天知那麽多彎彎繞繞，他隨意環視了一番，眼前這個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島，內心深處的情緒有些不淡定。他有點潔癖，像踩在別人口水上走這種事，內心裏還是有點接受無能。可嫌棄歸嫌棄，想要拿到獸丹還是得老老實實登島。

“走吧，我們先上岸。”趙凜朝他們揮揮手，最先下船上了島。

他一下船，李天知就有點不淡定了。他趕緊把自己包背上，也跟著下了船。上次趙凜那招黃雀在後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，這次怎麽著他也要看緊了這白切黑，這次獸丹他勢在必得。

看那兩人都下了船，原本吐的七葷八素的趙贏趕緊扒著船舷站了起來。他晃了晃腦袋，邁開腿就要往島上走。

“等等。”辛騅眼疾手快地拉住趙贏，把羅恒剛剛給他的口罩塞趙贏手裏。“先戴上。”

趙贏一直是個不識好歹的人，他拿了辛騅塞過去的口罩，沒什麽表示就朝著趙凜的背影追了過去。不過沒走多遠，趙贏就停了下來。這島上散發的氣味讓人寸步難行，加上地面令人作嘔的口水，趙贏根本就沒辦法繼續往前走。

他趕緊把辛騅塞給他的口罩拿了出來，可惜他又不清楚這東西怎麽用，只能不甘心地站在原地等那刁民跟上來。等辛騅過來，趙贏理直氣壯地把拿著口罩的手伸了過去。

“幫你？”辛騅有點搞不清狀況。

趙贏點點頭，隨後擡手把臉頰兩邊的頭發給撩了起來，露出那張樣貌出眾的臉。可能是最後一丁點的羞恥心作祟，趙贏的眼神飄忽，顯得很沒底氣。

辛騅看著眼前這個別扭至極的人，心裏有點無奈。趙贏這家夥就是學不會老實，偏偏撞了南墻把腦袋也撞出幾個包之後，才會安分點。他伸手拿過趙贏手裏的口罩，然後用力把趙贏偏向一邊的腦袋給掰正了。他給人把口罩帶上，順便幫趙贏把那一腦袋亂毛理了理。

這段時間下來，趙贏那一腦袋長發亂的跟麻雀窩一樣。

趙贏戴好口罩後，便不再搭理辛騅。他繼續朝趙凜他們追了過去，留下羅恒跟辛騅走在最後面。

“他還真是任性啊。”等趙贏走遠了，羅恒才小聲跟辛騅感嘆了一句。

辛騅笑了笑，他十分讚同羅恒這句話。

“這次這饕餮比我想象的要好找。”羅恒走在路上無聊，幹脆找辛騅聊了起來。

聽他這麽說，辛騅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饕餮。跟上古神話之中描述的一樣，被縮在小島之上的饕餮只有一顆醜陋又巨大的頭顱。現在走近一看，饕餮那張大嘴微張，除了會流口水之外，它的嘴巴裏好像還含著什麽東西。不過這周圍的光線太過昏暗，他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，至於那東西到底是什麽，他暫時還看不清。

看辛騅沒有回答，羅恒低下頭有些猶豫地繼續說：“其實……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。”

“什麽地方不對勁？”辛騅腳步停了下來，他偏過頭看著羅恒。

“我……我感覺這裏好像少了點什麽。”羅恒說著擡頭四處看了看，他的視線從楠樹一路轉移到那顆大腦袋上頭。

面目可憎的饕餮此時正在沈睡之中，大眼睛微微瞇起但卻留著一條縫。羅恒的視線與那條縫相對時，身體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。他總覺得這饕餮其實並沒有被封印，它還是醒著的！羅恒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，自從上次窮奇覆活後，他再也不敢小看自己的直覺了。

“門麽？”

就在羅恒想找出一個正確的形容詞，想形容他自己的感覺時，站在一邊的辛騅突然吐出一個詞。

羅恒楞了楞，他猛地睜大眼睛。他飛快地轉過頭，眼睛死死地盯著饕餮那顆大腦袋。辛騅說的沒錯，他總覺得這裏好像少了一道門。而那道門……

“師哥！”

他剛想跟辛騅討論一下這所謂門的問題，突然李天知的驚呼聲從前面傳了過來。李天知的聲音急切又慌張，聽起來像是碰到大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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